舞脚上还穿着拖鞋便冲出玄关,强烈的阳光令她瞬间产生晕眩感。围绕青羽的树林传来阵阵狂乱的蝉鸣。舞不停转动脑袋,环顾四周。
外头没有任何人,一个人影都看不到。
然而,有一瞬间,前方的树丛似乎出现摩擦的动静。舞凝神细看,那里看不到人,然而,地面却有道延伸的影子。换个角度,可以看到树荫下有双脚——西装裤,黑皮鞋。
舞移动了几米,转换角度打量那个影子。这次,她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的身影。炎炎夏日里穿着西装,一定是警察。
舞仰望天空。四方田为什么会报警呢?他明明什么都没问,明明说过自己不会报警,明明根本不相信舞的话——
舞不知道四方田的心境有了什么变化,但事到如今就算想这些也无济于事。
此时,警察也注意到舞了。不过,大概是因为自己被发现了很不妙,所以看起来慌慌张张的。
“喂,喂。”
警察向舞招手。
舞一走近,便突然被拉到从屋子的角度看不到的树荫里。令人吃惊的是,那里有三个男人。每个人的额头都挂着豆大的汗珠,汗流浃背得西装似乎都要变色了。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监视的呢?
中年男子向舞出示警察证,说道:“抱歉,吓到你了,你是这里的员工吧?”
舞点头。
“大约十分钟前,有个个子高高的男员工来上班,对吧?他叫什么名字?”
“……他叫樱井。”
三人相视点头。
“请问——”
“不用担心,我们只是有些话想问他而已。他是个怎样的人?”
“怎样的人……”
舞就这样沉默下来,这让警察一脸焦虑。
“长官,我们直接接触吧。”
三人中年纪最轻的男子杀气腾腾地说。
“等等。”
“怎么?目标就在那里,只要去盘问一下就好了吧?”
“没办法,这是命令。在指挥官抵达前待命。”
“说什么指挥官,为什么非要为了这种目标从警视厅派人来啊?如果扑空的话,就是大家一起丢脸。”
“吵死了,闭嘴。”
舞隐隐约约推测出状况。这些警察大概是接到四方田的通报而来的,却被上头命令不准接触对方。现在,指挥现场的警察似乎正从东京赶来这里。
现在这个时间点,警察似乎还没有肯定樱井翔司就是镝木庆一。然而,事情闹得这么大,绝对是四方田仔细描述了内情的关系,一定也是因为井尾由子在这里。
从警方的角度来看,他们接获通报,遭杀害的受害者遗属身旁有疑似凶手的人,会过度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“等一下我们会进去和那名男性谈话,请你们像平常一样工作就好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不过,我们在这里的事要保密,你办得到吧?”
舞想要笔直地点头,脑袋却斜斜落向旁边。
“警部。”
年轻男子用手指着远处。距离这里大约七八十米外的马路上前后停了两辆警车,警察从车中鱼贯而出。
“这也是一大群啊。”年轻男子露出讽刺的笑容说。
警车既没有鸣笛,也没有打开警示灯。在舞眼中,这样反而更可怕。
警察们排成一列,直直朝这里过来。
舞用力咽下口水。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杀手一样,成群结队来夺取樱井的性命。
“回去吧。”
收到警察的指示后,舞转身迈向青羽。她每一步都踏得实实在在的才迈出下一步。
走了几步后,蝉鸣突然变得遥远。接着,舞渐渐失去脚踏在地面上的触感,双腿的神经好像麻痹了。
扑通、扑通,体内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。一回神,舞再也听不见任何蝉鸣了。
舞有种大脑缓缓融化的感觉,她脑海中的真实感跟蝉鸣一样渐渐消失——
“啊,小舞。”
一走进屋里,办公室前的四方田便出声喊住她。然而,舞没有停下脚步,她宛如梦游般以徐缓的步伐在走廊上前进,目的地是二楼。
上楼途中,舞和兼职员工田中擦身而过。田中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舞。她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呢?
一到二楼,便看到樱井在客厅和入住者谈笑的身影,舞继续向前走。
樱井注意到舞,和她对上视线。
“屋外有警察来了。”
舞一站定在樱井面前便毫不犹豫地说。
时间仿佛停止般,樱井当场僵住,失去了表情。
“我知道你是谁。”